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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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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輕舟丟出去的是一個六階混合陣盤, 其內困陣幻陣殺陣俱全,能困住永豐很正常。

不過雖說陣盤等級高,但真要發揮出陣法威力, 也跟控制人的修為有關系。

永安尊者在外面看出了些門道,不過他不覺得永豐真的會敗給一個元嬰期的修士, 所以起初神情還算淡定, 但過了半刻鐘, 見到永豐還僵硬的站在原地,他便隱隱有些不安了。

掌門看出他的不安, 不冷不熱道:“永安尊者,輕舟修為只在元嬰期。”

兩人實力相差如此懸殊, 上臺前說好了生死自負,要是永安這會兒插手, 那就是承認永豐尊者不如雲輕舟, 到時怕是馴獸峰的臉都要被他丟完了。

永安尊者暗暗咬牙,只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,他不是擔心永豐在輸,而是害怕萬一那女娃把永豐的面具弄掉了……

可惜, 到底是怕什麽來什麽。

臺上驟變突生。

雲輕舟眼底微嘲,纖細的手指一晃, 將手中陣盤垂直扔往半空之中, 隨即沖出陣心, 拿著手中驀然出現的亮銀護手五爪鉤, 只奔永豐尊者臉面而去。

混合陣盤中她使出的絕殺招數不多,主要是為了擾亂永豐神智, 讓他數次輪回在自己眾叛親離的痛苦幻覺中, 以此加速他走火入魔。

她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永豐, 但這人也不能死在太初峰。

就這個間隙,永豐尊者終於清醒過來,剛剛經歷了宛如十八層煉獄的絕望情形漸漸淡去,再一擡眼便對上了一只寒光閃閃的利爪。

永豐一驚,急忙打開厚厚的靈氣罩抵擋。

但那只利爪的速度卻半點不曾減緩,‘噗嗤’一聲,就像戳破一張紙一樣,輕輕松松刺破了由永豐身體內三分之一構成的堅固靈氣罩。

‘當’,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傳遞開來。

擂臺上高大男人半伏身體,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躲過了雲輕舟這致命一擊,臉上的面具卻也隨之脫落,露出了一張平凡且憨厚的年輕男人臉頰。

馴獸宗底下的弟子目光一凝,有沈不住氣的直接驚呼出聲:“元忠師兄?”

王元忠,馴獸宗永豐尊者的首徒,雖然是長老的親傳弟子,但為人卻憨厚可親,很多馴獸宗弟子都對他印象不錯。

半年前,宗門突然對外宣布元忠師兄外出執行任務時不幸在一處秘境隕落了,還有不少人為他可惜。

可現在,永安尊者卻說眼前這人是永豐尊者。

顯然是奪舍!

原來當日永豐尊者從東洲回來,竟是舍了肉身元嬰脫殼回來的,修士元嬰不能長時間離體,重塑肉身代價又過於龐大,這麽一想,奪舍竟是最方便的選擇。

既然肉身已經歸了別人,那真正的元忠師兄又在哪裏?

怕是已經……死了吧。

馴獸宗的弟子們臉色一白,望向正中間面色陰沈的永安長老,內心驟然升起難以抑制的恐慌。

連親傳弟子都能在長老出事時被抓去作為肉身頂替,那像他們這種普通的弟子,真遇到危難時又該如何自處?

最重要的是,奪舍之法有違天命,為整個修真界所不恥。

之前沒被發現還好,這會兒被發現了,他們馴獸宗縱容手下長老做出這種頂替之事,恐怕將會激起千層風浪。

永安尊者註意到了身旁弟子的異樣,心中壓著一股怒氣,擡起手一陣疾風便打向了擂臺中央的人,怒喝道:“永豐,你竟奪舍手下弟子欺瞞我們整個馴獸宗,還不滾來束手就擒。”

比武擂臺供弟子所用,除了掌門能控制防護層開關,為了防止弟子們下手不知輕重,擂臺上的人如果想要放棄,也可以自己從裏面出來。

永安尊者這一招沒有什麽威脅性,所以成功用掌風將永豐打了下來,拉住人後他還正氣凜然道:“此次是我馴獸宗叨擾了,沒想到永豐竟做出奪舍之事,我這就帶他回宗門受刑。”

“我等告辭!”

一路同行相處那麽久,就連馴獸宗普通弟子都能看出永豐不大對勁,可永安這會兒一開口就是自己也不知情,還理直氣壯要將人帶回宗門。

擺明是裝瞎。

人家不要臉,太初峰也沒辦法。

雲輕舟收回法器,冷眼望著他們倉皇地離開太初峰,轉手就將一段留影符送給了遠在劍元城的某人。

夏冠玉和永豐害死原主,他們死不足惜。

而當讓為了心上人擅自關閉劍元城傳送陣,導致太初峰出竅期長老不能及時趕回來的文嬌嬌,也辭其咎。

那女人大好的前程因此盡毀,被神劍宗放棄後扔到這個偏遠角落,三百年來整日活在痛苦後悔之中,這懲罰也不算輕。

現在永豐做出奪舍之事,正道修士人人得而誅之,這個能名正言順殺掉仇人的機會,相信文嬌嬌也不會放過。

只可惜她不能輕易動手。

比武之事暫時告一段落。

圍觀小弟子們得到一份人均八百字小論文的感想任務後,呼啦啦散開了,長壽峰幾個小豆丁也原路返回,打算繼續潛心修煉。

何山茶這次一回來就是煉氣三層,其他幾個天賦更強的師兄弟頓時就被刺激到了。

顧不凡原本天賦最好,現在被靈根資質最差的三師妹趕上,前些日子溢出來的自滿也淡去不少。

劍修這一道,只有勤練這一條路可走。

修真界驚艷絕倫的人多的是,若因為自身劍訣威力強大而疏於練習,遲早會被別人趕上。

無憂在修煉上本來就認真,但他知道自己的情況,所以只羨慕了一瞬。

倒是長生也覺得自己目前的修煉速度似乎確實太慢了,於是決定忍痛減掉一個時辰的讀書時間,以後每日修煉七個時辰。

幾人在路上各自盤算自己的修煉安排,等回到太初峰後,便都鉆進了自己屋子。

結果無憂這邊剛盤好打坐姿勢沒多久,耳邊便收到了師尊的傳音。

“無憂,出來。”

馴獸峰的人走的時候接近傍晚,這會兒外面天色已經朦朧起來,覆著一層淺淺的灰。

無憂一推開門,就見到了院中懸浮的飛舟,驚訝道:“師尊?”

“上來。”

無憂剛一站穩,飛舟便極速朝著山門飛去。

離開宗門後,懸浮於空中的紅褐色飛舟表面便立刻變得透明,外人幾乎再也見不到飛舟的影子。

其實這不過是一種基礎陣法,只要靈氣充足就算是普通的飛舟也能做到,而且一遇到高階修士就很容易被發現。

兩師徒走進飛船內部,等到無憂好奇地打量完了飛舟內部的結構,雲輕舟才解釋道,“為師今日帶你去花宣城。”

無憂被她的話說的一楞:“您不是說等我修煉到煉氣三層再去嗎?”

“等你煉氣三層了就能打敗你那個爹了?”雲輕舟斜著眼驚奇看他。

無憂:“……”

當然不可能!

可煉氣三層不是你自己定下來的目標麽?!

無憂圓溜溜的大眼睛瞪著她,氣的兩邊臉頰都鼓了起來,像極了一只萌噠噠的小青蛙。

雲輕舟笑瞇瞇地朝他腮幫子一戳,“不願意啊,那我帶你回去?”

無憂被她一戳,立馬洩了氣,回去拿娘親的靈位是他的執念,當然是越早越早好,怎麽可能不願意。

可有他嘴上還是逞強道:“師尊要回去我哪兒攔得住?”

“好啊,早說你不想去呀,我現在就掉頭。”雲輕舟站起來佯裝要調整方向。

無憂急了,趕緊撲過去拉住她的袖子,可憐巴巴地望著她,“師尊,我想去!想去!”

十歲多的小屁孩裏,無憂長相是顯而易見的漂亮。

小家夥一雙桃花眼還未長開,認真看人的時候可愛無辜極了,肉乎乎的小臉上還有一點淺淺的嬰兒肥,笑起來或者哭起來時一張小臉都格外招人疼。

“早承認不就行了。”雲輕舟滿意地橫他一眼,撩了撩裙擺又重新坐了回去,“讓你嘴硬。”

這小子來太初峰後整天繃著臉看起來死氣沈沈的,雲輕舟看不慣他這份故作深沈的樣子,幾個小孩子裏最喜歡逗的就是他。

逗笑不容易,那就逗哭唄,惹急了總有點小孩兒樣。

無憂癟癟嘴,忿忿地放下雲輕舟的衣袖,“我還不是怕您把我再扔到北望峰麽。”

前段時間雲輕舟說帶他去別的峰借東西,結果實際上卻是帶著他去偷赤雲蜜。

兩師徒偷完後,雲輕舟卻在無憂心臟還怦怦直跳的時候,直接把他丟在無浮長老洞府門口自己溜了,美名其曰要他留在那給無浮師叔解氣!

明明是師尊做的壞事,卻把徒弟甩出去背鍋,無憂哪遇到過這種不講理的事!

偏偏無浮長老還真接受了,硬生生扣著他在那照顧了三天蜜蜂。

雲輕舟嗤笑一聲,半點不心虛道:“要不是你把自己修煉傻了,兩三個月都不出門一趟,為師哪至於辛辛苦苦跑一趟去北望峰。”

聽聽,這是人話嗎!

無憂又氣的要跳腳,“就是您自己想吃蜂蜜!您自己嘴饞!”

“我不是、我沒有、你別瞎說!”

兩人一路上吵吵鬧鬧,時間過的倒是飛快,不過一天半的功夫就到了花宣城。

中洲地大物博,面積比其他五塊大陸大上一兩倍左右,總共有馴獸宗、神劍宗、合歡宗、大力宗四個超級宗門。

四大宗門各占中洲東西南北四塊地界,彼此間互不幹擾,但因為同處一塊大陸,來往總要比其他洲宗門更加頻繁,所以各大修士城池的傳送點也極為密集。

花宣城位於馴獸宗中心腹地偏南,位置不好不壞,享受不到馴獸宗靈脈潤澤,但如果遇到妖獸潮勉強也能及時得到宗門支持。

雲輕舟帶著無憂一路南飛,兩人沒坐任何傳送陣,到花宣城前她還給自己和無憂變了張臉。

畢竟是來尋仇的,不能太高調。

“進城後不要叫我師尊,叫我舟大人。記住,我是你的債主。”

雲輕舟給自己弄的是個男人的面具,容貌乍看之下有些平淡,五官蒼白病氣,仔細看去卻又莫名有些邪魅,身材瘦削,有種亦正亦邪的飄渺之感。

至於無憂,則被她用胭脂糊了一遍。

無憂摸了摸臉,看到銅鏡中與自己眉眼有七分相似,卻莫名寡淡普通了很多的樣子,眼睛又驚奇地瞪了起來,“好厲害。”

雲輕舟怏怏道:“是吧。”

每次化妝都會把自己化醜,並且越認真越醜的手殘技能,她也覺得很厲害呢。

穿過花宣城的大門,城內喧鬧的氣息鋪面而來。

不同於劍元宗整齊大氣的青石結構,花宣城因為隸屬馴獸宗,城內很多修士習慣攜帶本命靈獸,所以街道要比劍元城更粗獷寬敞,就連整體的樓閣也要相對低矮很多,除了城墻之外,很少有三層以上的房屋道路。

一路走來,兩邊隨時都會有穿著黑衣的清路人及時打掃靈獸落下的糞便。

從城門往裏走的這條路上來往的修士很多,偶爾可以聽到一些人低聲交談。

“王道友,這次出去收獲如何?”

“這次運氣還真不錯。昨日抓到了一只艮山黃片蛛,本來準備回來賣給丹閣,結果被少城主高了一成收去了。”

“那可多了不少錢,少城主大氣!”

“誰說不是呢,聽說這半年來少城主一直在找失蹤的二少爺,回頭咱們要是遇到了得幫把手。”

“聽說那二少爺性格頑劣,還不是城主夫人生的,小小年紀就玩離家出走這一套爭寵,不像個什麽好東西。”

“這咱們就管不著了,有線索報上去掙個賞金就是。對了,你那有二少爺的畫像嗎,我之前看到過沒錄下來。”

“有,喏,給你一份……”

路人有時說話並沒有怎麽遮掩,無憂走著走著也能聽到兩句,聽到‘畫像’時,忍不住心虛地將腦袋低下去了兩分。

他在花宣城生活了□□年,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,聽到周圍人誇‘大少爺’貶低自己的時候不僅沒有難過,還新奇了一刻。

畢竟以往他在外人跟前一直都是個沒有姓名的透明人,沒想到偷偷溜出去後,反而真實有了個二少爺的名頭。

“帶路。”雲輕舟一扇子拍在他背上,聲音此刻也變成了冷淡的男音:“去城主府。”

無憂被這一巴掌拍得立刻挺直了小胸脯,剛想說好,結果猛然反應過來,“現在就去?”

“不然?”雲輕舟冷冷的掃了他一眼,右手拿著玉骨折扇橫著胸前,似乎整個人真的成了冷漠無情的舟大人。

“哦、好。”

街上來往修士眾多,雲輕舟已經提前給自己安排好身份,無憂也不會傻乎乎去拆穿,隨意的態度頓時收斂不少。

兩人間微微隔了些距離,小孩子想開口又不敢開口的在前面帶路,時不時回頭可憐巴巴地望雲輕舟一眼,還真有點債主與欠債人的感覺。

來到城主府門口。

無憂猶豫地看向師尊,不知道要不要敲門。

雲輕舟掀起眼皮,手中折扇脫手而出,重重地砸上城主府的防護陣外殼,瞬間觸動了屋內的人。

“來者何人!”

一道威嚴洪亮的聲音在城主府上空響起,下一刻,頭戴紫金冠的中年男人從天而降,出現在了陣法被觸發的地方。

花鎮本來還想給膽敢挑釁城主府的人一個教訓,但等看到門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時,瞳孔一縮,一只伸出,怒氣沖沖地朝著無憂扇去:

“逆子,你還有臉回來。”

‘啪’。

還沒等花鎮打到無憂身上,一把冰涼的骨扇倏的飛出,不知怎麽竟突破了花鎮本身的防禦,啪的一聲砸在了他臉上。

不怎麽疼,但侮辱性極強。

花鎮暴怒吼道:“誰!”

“哼。”雲輕舟冷冷督了他一眼,將手中飛轉回來折扇唰地一聲拉開,幽幽道:“誰準你動我的東西!”

玉色骨扇通體順滑,冰涼潔白的骨架處散發出了淡淡的七階妖獸威壓,毫無疑問,這是把七階妖獸骨做成的扇子形法器。

除此之外,最引人註目的便是扇葉中堂而皇之寫著的四個大字——

欠債還錢。

花鎮臉色陰沈,“你是舟夜雨?”

傳聞中五行大陸有一散修名為舟夜雨,為人亦正亦邪,最好打著‘收人錢財□□’的名號替人尋仇,害的無數人家破人亡。

曾有三位出竅期大能對其進行聯合追殺,最後卻被他坑害,反而陷入了自己仇人的包圍圈,最終三位大能只逃出了一個,自此舟夜雨一戰成名。

眼前這個人是真是假暫未可知,但至少現在,花鎮看不出他修為。

“顯而易見。”雲輕舟合上折扇,眼神平靜無波,“花城主,無憂欠我的債,該還了。”

“他欠了你什麽?”花鎮語氣鎮定,懷疑的目光落在了雲輕舟身上,手中卻暗暗送了道求救符出去。

他穩穩當當做了花宣城這麽多年城主,靠的不是馴獸宗勢力,而是自己足夠謹慎。

這個舟夜雨來者不善,給他的感覺極度危險,花鎮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,所以打算一邊拖延,一邊找些幫手。

雲輕舟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動作,平靜道:“一個秘境。”

花鎮眼皮一跳,“什麽秘境?怎麽欠的?”

“他讓我幫他拿回母親的靈牌,”雲輕舟不帶絲毫笑意地勾起嘴角,漫不經心地向前走了一步,“報酬裏的那個秘境,暫時姓花。”

“放肆!”花鎮雙眼冒火,警惕的觀察著她的動作,暗地裏已經隨時準備動手,“那是我花家東西,他一個私生子有何資格拿出交易!”

聽到‘私生子’,從見到花鎮後一直保持沈默的無憂眼神動了動,臉色露出一絲嘲諷。

幸好花鎮的真實模樣他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,早就沒有任何期待。

雲輕舟卻眸子暗了暗,折扇毫不留情祭出,強大的妖獸威壓裹在一點,朝著花鎮狠狠砸了下去。

妖獸與人類並不同源,但等級強大後的震懾力卻是實打實的。

花鎮不過元嬰修為,根本抗不住這個經過雲輕舟改良的法器,登時便被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。

與此同時,雲輕舟飛身向前,一腳踢破他身上的靈氣罩,直直踹上花鎮心口,竟一腳將他胸前的肋骨踢斷了幾根。

短短兩息時間,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花城主,這會兒便如一條死狗一般狼狽的躺在街面上,這等場面,立刻吸引來許多看熱鬧的人。

無憂站在角落抱著雲輕舟給他的防禦法器,看到花鎮摔在地上吐血,心裏一陣暢快。

曾經多少次,這男人就是這般對待他和母親的,現在有這個下場,都是活該。

等到人越聚越多,雲輕舟重新將折扇拿在手中,將‘欠債還錢’一面露在眾人眼中,意味深長道:“花家秘境?”

“花城主似乎不了解,我舟夜雨,向來冤有頭債有主。”

雲輕舟此時頂著的男子面容神色冷淡,雖然看起來有些羸弱,但看到還躺在地上痛苦喘息的花城主,無人敢質疑他的強大。

“舟夜雨?”圍觀人群驚呼一聲,“那個催債的?!”

“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,當年琉璃城有一煉氣女修被小宗門搶了家中至寶,那女修幾次尋上門去,反而被小宗門毀掉丹田扔到了荒郊野嶺,後來幸好遇到舟夜雨,那女修便以傳家至寶作為報酬,最終兩人一齊打上小宗門報了仇。”

“這種事舟夜雨做的挺多的,但據說事後他都是拿了引起爭端寶物走了,有些苦主後悔想拿回寶物還被他反教訓一頓,堪稱翻臉無情!”

“不過他說的也對,至少被他看上的寶物都是原主人自己願意當做報酬給出去的,既然這樣……這花家秘境?”

“喲,就是那個前些年花家弄出來的個人秘境吧?看來裏面有點隱情……”

吃瓜群眾的眼睛向來雪亮,只要給他們一點線索,很快就能順藤摸瓜的接觸到事情真相,有的還真結合無憂‘私生子’身份往他母親身上猜到了點什麽。

但雲輕舟不只要他們猜,更要讓他們知道。

“花鎮,你以發妻秦憐之物換得城主之位,事後帶著青梅竹馬的現夫人害死亡妻吞其遺物,因為現夫人生的孩子歲數比原配之子大,便構陷發妻之子無憂為私生子的事,我沒有興趣。”

雲輕舟字字清晰地將這些往事一一講出,聲音平淡,卻在圍觀人群中激起了巨大的波瀾。

“嘶,我記得花城主先去確實還有一位夫人。”

“原來二少爺是先夫人的孩子,可大少爺年紀比先夫人的孩子大……所以他們早就勾搭在一起了?”

“這不明擺著的,修真界為了一兩樣天材地寶反目成仇的道侶多了去了,說不定花城主成親前就起了奪寶的心思。”

“你小聲點,萬一被人聽到小心……。”

說著說著,周圍聲音小了下來,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他們只是從直接說出口變為了暗中傳音。

雲輕舟沒再理他們,扔了個繩子將花鎮捆起來,拖死狗一樣帶著他往前走,冷漠道:“你要喜歡在地上拖行,那就這樣隨我們進去。”

話音剛落,花鎮便屈辱地站了起來,他一個元嬰修士自然不至於這麽脆弱,可不知道這人使了什麽法子,竟禁錮了他全身的力量,讓他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。

這種實力的人,顯然不是他惹得起的。

可不知道怎麽回事,往日裏跟他交好的那位馴獸宗外門長老似乎還沒收到消息,到現在都沒有趕來。

進了城主府,耳邊立時安靜許多。

花鎮雙手被綁在身前,目光陰沈地跟在雲輕舟和無憂身後,看到沿路兩邊驚恐的下人時,內心便安心了兩分。

城主府裏有他設下的大陣,只要大兒子知道他現在的困境,很快就會開啟防護陣。

雲輕舟對這一切似乎毫無察覺,無憂則是只顧著去祠堂拿娘親的骨灰,幾人埋頭向前走,很快就到了目的地。

陰暗的祠堂中,微弱的燈火輕晃。

無憂率先一步,拿起了右下角的一個灰紅色靈牌,臉色揚起了驚喜笑容,轉身道:“就是這個!”

“嗯。”雲輕舟點頭。

看到雲輕舟還沒有放開花鎮的樣子,無憂抱著母親的靈牌,鼻頭一酸,“舟大人,我們快走吧。”

他知道師尊想替她教訓花鎮,但這男人是一城之主,而且還有馴獸宗做靠山,師尊要是幫自己殺了他,後面肯定會有不少麻煩。

無憂今年十歲,卻早已嘗遍人情冷暖。

府內的人都知道他不受花鎮喜歡,對他態度相當敷衍,好一點的當做看不見,差一點見他漂亮便起了歹心,小時候他不懂事,不明白有些行為意味著什麽。

大一點都時候明白了,那些人卻開始變本加厲,甚至摸到他屋子裏撕他衣服,其中一次要不是他拿匕首自刎威脅,估計就真被那些惡心的人得手了。

說來好笑,他最不值錢的命,竟能維護他僅剩的尊嚴。

後來他逃去太初峰,絕望之際用身上最值錢的花家秘境玉符換了一個親傳弟子名額,本以為是落入一個新的火坑,卻沒想到竟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。

大師兄面冷心熱,看起來不近人情,其實最好說話,只要有什麽事找他幫忙他一定會幫。

二師姐平常與他說話不多,但卻總會暗暗照顧他,總是在他不好意開口向人求助時給他遞梯子。

小師弟看起來呆頭呆腦,整日看書看的人都傻了,卻還在暈暈乎乎的時候記得從藏書閣裏給他捎兩本關於靜心的書。

就連最不著調最喜歡欺負他看他變臉的師尊,也從未圖過他什麽東西。

他就是像一只龜縮在陰暗角落裏的地鼠,終於被這些溫暖的陽光誘惑,一步步走出了陰霾。

這些人,霸道的在他心底占去了一塊位置。

他不想這些人出事,不想師尊因為他得罪花鎮,太初峰這種小宗門根本對付不了馴獸宗。

起初聽到雲輕舟要幫自己報仇無憂只有疑惑和驚喜,可這大半年下來,眼前劃過一張張笑臉,他開始猶豫了。

他不想師尊因為自己出事,不想牽連師兄弟們,他以後可以自己報仇。

想著想著,一只大手溫柔地落在他頭頂,那人悄悄傳音,溫暖和煦道:

“不哭。”

無憂怔住,這才發現自己眼前模糊一片,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。

還好他用衣服裹了一層,靈牌上沒有落到水珠。

無憂手忙腳亂的擦去眼淚,說話時還帶著哭腔,“師……舟大人,我們走吧。”

“不行。”面具下的男音冷淡的拒絕了他。

雲輕舟擡起起繩子用力上下一甩,對側拴著的花鎮便被這股力沖了起來,整個人重重砸在地上,剎時眉角上便出現了一個血窟窿,鮮紅的血跡撒的滿地都是。

沒等無憂再說話,雲輕舟粗暴地拽下花鎮腰上的玉佩,單手將之捏成了粉末。

玉佩細膩白皙,即使是粉末也是白瑩瑩一片,所以就顯得最中間那抹淡淡的灰色格外刺眼。

用靈氣剔去白色雜質,雲輕舟將剩下的灰色粉末放入一個巴掌大的褐色瓷瓶內,沈默一瞬,才將其遞給無憂,“這是你娘的骨灰。”

無憂手心顫了顫,楞楞的張開嘴,聲音卻不知為何發不出來,先前殘餘在眼眶的淚莫名又滾了一滴下來。

他想問,娘親的骨灰為什麽會在這裏?

修士久經靈氣洗刷身體並無多少雜質,死後一把火下去就會歸散於天地,怎麽會有骨灰?

如果有,儲物袋裏的那個玉佩,是不是也有娘親的骨灰?

太多困惑,繞地無憂腦袋一陣眩暈,抱著娘親的牌位幾乎站都站不穩。

花鎮也在此刻變了臉色,“你在胡說什麽?”

雲輕舟諷刺地看了他一眼,祭出留影石,手中折扇變為磨盤大小,轟地一聲砸在了這個靈堂之中。

亂石飛濺,扇子宛如驚天巨錘,一股腦砸爛了此處地面,露出了下方一個半米左右的小小的祭壇。

圓形的祭壇中央放著的是一個盛著灰色粉末的香爐。

毫無疑問,這就是無憂娘親的骨灰。

花鎮這會兒被牢牢捆住,什麽都做不了,只能驚慌喊道:“你要做什麽?”

做什麽?當然是替無憂拿回娘親的骨灰。

其實雲輕舟早就猜到了,花家所謂的秘境其實根本不是修真界常見的靈境,而應該是被無憂外祖開辟出來,專門為女兒存放法寶奇物的空間寶地。

這樣的空間,除了修士以及他本人的血脈,沒有任何人能進入。

無憂娘親當初大概是不慎暴露了此處空間,所以被花鎮惦記上了,畢竟一樣一樣向妻子求法器,哪有全部搶過來舒暢。

但由於寶地有血脈限制,洞府空間又是秦憐父親為她開辟的,入口在她的識海深處,如果殺了秦憐,他怕是再也找不到那處隱藏空間。

所以花鎮也不敢輕舉妄動,生怕人財兩空。

直到哄騙秦憐生下無憂——

有了無憂這把秘境鑰匙,他就可以自由進出寶地。

抽出秦憐一魄,將其鎮壓在八寶天龍鏡下,便可以做出其人未死的假象,從而留下秘境入口。

不讓無憂修煉,是害怕他可以修煉後會將秘境煉化。

這樣的真相,被雲輕舟一句句挑明,宛如烙鐵一般燙在了無憂心上,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
“現在,你還想走嗎?”

不想,也不能。

無憂掏出一直藏在胸前的匕首,朝著被捆住的花鎮撲了過去,一雙眼睛恨的幾乎要沁出鮮血,“我要殺了你。”

匕首即將碰到花鎮,小小的人身體卻驀然騰空,雙眼被一只微涼的手蒙住,整個人動彈不得。

雲輕舟抱怨中帶著不宜察覺的溫柔:“小孩子哪能動手殺人。”

折扇化為尖刀,輕而易舉地割破了花鎮喉嚨,他體內元嬰恐懼的向遠處飛走,亦被一雙無形的大手一把撕碎。

堂堂元嬰期的修士,卻宛如一個毫無抵抗力的凡人,死的悄無聲息。

這恐怖卻又親描淡寫的一幕,怎麽看都不像是雲輕舟這個元嬰期修士能做到的。

“砰!!”

祠堂外傳來刺耳的重物撞擊聲,門口處身著青玉色錦袍的十六七歲少年撞見父親身死的一幕,轉身恐懼逃離時卻被院子裏的花盆絆了一跤。

雲輕舟沒去管他,放開無憂的眼睛,溫聲道:“走嗎?”

地面上,往日兇神惡煞的男人雙目無神地躺在地面上,喉嚨處的傷口猙獰可怖,整個人再沒了生息。

無憂狠狠擦了擦眼睛,抱起祭臺上母親的骨灰,堅定道:“走!”

從今天開始,他就只是太初峰的無憂!

兩人很快離開了城主府,但有關花城主殘殺前道侶奪寶的事,卻伴著這雲輕舟刻意傳出去的留影石,飛速傳遍了整個花宣城。

這才是雲輕舟大搖大擺帶著無憂去城主府的目的。

拋妻棄子、鳩占鵲巢的人都該受到應有的懲罰。

花鎮現在的夫人,還有兒子花玉樹,享受的本來就是無憂母親帶來的福澤,雲輕舟沒有對他們動手,卻不代表她看的過去他們繼續占著自家徒弟的東西。

飛舟一路往北走,天空從黑變白,又慢慢從白變黑。

回去的路雲輕舟走的沒那麽快,足足用了兩天時間才回太初峰。

青翠的山峰上白雲朵朵,山間偶爾傳來一兩聲清脆鳥鳴,聲音過後便又是長久的寂靜。

這樣靜謐美好的地方,與花宣城截然不同。

無憂回來後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關了三天,等到第四天一早,才抱著娘親的骨灰找上了雲輕舟,將一個沈甸甸的紙包遞給了她。

雲輕舟輕輕挑眉,打開一看,一塊天藍的晶石躍然眼前,“玄音天土?”

【叮。】

【主線任務一:為師尊花極品靈石*1已……】

秦憐的骨灰被無憂帶了回來,以她骨灰為媒介連接的秘境入口也跟著轉移到了這裏,無憂現在已經正式開始修煉,所以很輕易就能進入那個空間。

這塊玄音天土,就是他昨夜進去拿出來的。

系統的聲音還沒報完,無憂卻固執地望向了雲輕舟,聲音有些嘶啞:“這是報酬。”

“不是白送。”

所以不算完成任務。

【滋】

系統卡頓了一下,似乎在判定著什麽,最終還是接受了無憂的說法。

【丹師系統——宿主:無憂】

【主線任務:為師尊花靈石。(當前進度:-10極品靈石)】

無憂垂下微紅的眼睛,他要做任務,他想要丹方。

但這次不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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